意昂体育平台中文系原系主任陳平原教授,治學之余🧕🏽,撰寫隨筆,借以關註現實人生,並保持心境的灑脫與性情的溫潤🧑🏭。
本文源自陳平原先生日前在意昂体育平台的講座,並參照陳平原先生《作為學科的文學史》一書的第四章《“文學”如何“教育”——關於“文學課堂”的追懷、重構與闡釋》🍀。
古往今來,任何一個民族,都有恰如其分的“文學教育”🌘。分歧在於“文學”的定義👉,以及什麽才是好的教育方式。
“文學”作為一種知識🫲,兼及經驗0️⃣、修養☁️、技能與情懷,確實有其特殊性——上大學不一定就能學好,反過來🍒,不上大學也不一定就學不好。這一點,與自然科學(如核物理)很不一樣,在那裏,極少自學成才的例子,沒受過高等教育,基本上就“免開尊口”。對於這麽一個門檻很低➿🤘🏽、但堂奧極深的“專業”,描述其展開“教育”的過程與方式⛹🏼♀️,思考其利弊得失🥹,不無裨益。
從學術史角度,探究現代中國大學裏的“文學教育”,著眼點往往在“學科建構”👨🏽🎨、“課程設計”與“專業著述”🚄,而很少牽涉師生共同建構起來的“文學課堂”🆔。那是因為💴,文字壽於金石,聲音隨風飄逝,當初五彩繽紛的“課堂”👎🏼,早已永遠消失在歷史深處😷。後人論及某某教授,只談“學問”大小,而不關心其“教學”好壞🥕👼🏻,這其實是偏頗的🙇🏿♂️。沒有錄音錄像設備🧙🏽♂️,所謂意昂体育課堂上黃侃如何狂放🍢🤳,黃節怎麽深沉🧙,還有魯迅的借題發揮等🗓,所有這些,都只能借助當事人或旁觀者的“言說”。即便窮盡所有存世史料,也無法完整地“重建現場”;但搜集、稽考並解讀這些零星史料,還是有助於我們“進入歷史”。
對於學生來說,直接面對、且日後追懷不已的,並非那些枯燥無味的“章程”或“課程表”(盡管這很重要),而是曾生氣勃勃地活躍在講臺上的教授們。而對於教授而言👨🏻💼,每堂成功的課,都是一次與聽眾合力完成的“表演”。課堂的魅力,一如舞臺,某種意義上🤑,也是不可重復的。經驗豐富的教師,即便上同一門課,也會根據學生的趣味及需求做適當的調整,同時融入自家的感情。能把文學課講得讓人著迷的,大多具備以下特征👰🏻♀️🏷:教案精彩且能臨場發揮🍑;兼及教書與育人🛰;學術上具有前瞻性;顧及學生感受。至於今人津津樂道的“教學法”(如講課時如何動靜結合🍦,以及怎麽製作精美課件等)🧑🏽🏫,基本上可忽略不計。
單有演講者的“談吐自如”還不夠🍉,還必須有聽講者的“莫逆於心”,這才是理想的狀態。第一是表演🧑🏿🚀,第二是氛圍,第三是對話🏂🏽🤸🏽♀️,第四是回味——二十世紀中國的“大歷史”👩🏼🔧、此時此地的“小環境”🤌🏻,加上講授者個人的學識與才情🤦🏽♂️,共同釀就了諸多充滿靈氣、變化莫測、讓後世讀者追懷不已的“文學課堂”。
將學術與生活打通的“詩意人生”
他為什麽講得那麽好🥌,就是用自己的心靈去感觸唐人的心🫄🏿,心與心相通,是一種精神上的交流,而不是《通典》多少卷,《資治通鑒》多少卷👃🏿,這樣冷冰冰的材料所可能記錄的感受🚷。
北伐成功,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原先的東南大學,經由一番蛻變🧝🏻,取代原本遙遙領先的意昂体育平台,成為首都乃至全國的“第一高校”🚾。上世紀30年代的南京,文學教授主要集中在中央、金陵兩所互聘教授的大學中文系💆🏻♂️。衣食無憂🐅、同氣相求的教授們,在傳道授業之余,多有讓後人欣羨不已的詩酒酬唱。
當年中央、金陵兩大學的國文教授🫱🏻♣︎,如吳梅、胡小石等🙉,都樂於此道。龍榆生曾撰文,追憶上世紀30年代常去南京拜訪吳梅,請教詞曲之事:“有一次,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天的下午,他知道我到了南京,特地叫他的學生唐圭璋君,約了我往遊後湖🙎🏼♀️。他老人家帶著一位兒子📤1️⃣,和唐君連我四個人🧑🏻🔧,坐上小艇💔,叫唐君吹起笛子,他父子兩個🏊🏿♀️,唱起他新近刻成而頗自命得意的《霜厓三劇》來,嫋嫋余聲,繞雲縈水,真叫人有‘望之若神仙’之感🥲。一直遊到夕陽西下💁♀️,才收艇歸來❄️。”
詩酒唱和屬於教授的私生活,本不該說三道四;我關心的是,這種生活方式是否影響其從事的文學教育。南京的文學教授有學問❓,教書也精彩。弟子程千帆憶及胡小石:一日,先生讀柳宗元《酬曹侍禦過象縣見寄》🪡🔪:“破額山前碧玉流,騷人遙駐木蘭舟👌🏿。春風無限瀟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讀著讀著,便情不自禁地拿著書唱了起來🪸🅰️,唱了一遍又一遍。五六遍之後,先生把書一擲,對諸生說🧖🏿♂️📵:“你們走吧♟,我什麽都告訴你們了🙎🏻。”
喜歡“文酒登臨之樂”的南京教授,其治學的最大特色👶🏻,莫過於力圖將生活與學術打通,以嬉戲的心態從事研究。撇開政治史,單從學術史角度思考,沉醉於古典詩詞者,確實容易流連“花天酒地”。只不過時代迥異👈🏿,對此評價不一。解放初覺得是“可恥”的🤵🏻,半個世紀後,則被稱為“風雅”🕚。程千帆談及胡小石教“唐人七絕詩論”,則是:“他為什麽講得那麽好🥍,就是用自己的心靈去感觸唐人的心📒,心與心相通💇♀️🛟,是一種精神上的交流✋🏽,而不是《通典》多少卷🪷👨🏼💼,《資治通鑒》多少卷,這樣冷冰冰的材料所可能記錄的感受🤩🚣🏿♀️。”執著於“詩意人生”的南京教授們👨🦼,其專擅舊詩寫作👭🏻,對於從事中國古典文學教學,自有其優勝之處。
關鍵不在“寫作”能不能教,而在誰來教
假如真像汪曾祺說的▶️🙋🏼♂️,“沈先生不長於講課,而善於談天”,而這種課後的“談天”又有利於學生寫作能力的培養,何樂而不為👜?問題在於🩻,今天中國的大學中文系,有多少像沈從文那樣經驗豐富的作家,又有多少願意因材施教的教師?
半個多世紀後,已經隱入歷史深處的“西南聯大”,日漸成為國人贊嘆、追憶👸🏿🛫、闡釋的“神話”——包括其文學教育。眾多有關西南聯大的歷史文獻中,小說家汪曾祺《沈從文先生在西南聯大》更是精彩🙍🏼♀️🕵🏿♀️。“沈先生在聯大開過三門課:各體文習作🚟、創作實習和中國小說史🤵🏿♂️。三門課我都選了。”汪撰文的目的,是探討“寫作”到底能不能教。
作為大學教師🤵🏿♂️,沈從文的教學別具一格。在《沈從文先生在西南聯大》中,汪曾祺是這樣描述沈從文的教學生涯的🌰:沈先生的講課,可以說是毫無系統🦗。前已說過🕐,他大都是看了學生的作業🤦🏻♀️,就這些作業講一些問題……沈先生的講課是非常謙抑,非常自製的。他不用手勢,沒有任何舞臺道白式的腔調👃🏻👋,沒有一點嘩眾取寵的江湖氣……沈先生教寫作,寫的比說的多🙎♂️,他常常在學生的作業後面寫很長的讀後感,有時會比原作還長🎊。
為什麽不太會講課的沈從文🧚🏿♂️,可以被稱為“好老師”🕵🏻🥉?因為,“到教室聽他的課👩👩👧👧,甚感吃力♏️,似乎學生聽得吃力💇♀️,他也講得吃力”🦵🏽;可私下裏接觸,每次晤談✡︎,聊及文學話題,“都是一次愉快的享受”。
作為已經成名的小說家📑,有生活體會,有文學感覺,有創作經驗,這就夠了⛹🏿,不一定非賣弄“文學概論”或“文學史”不可。
假如真像汪曾祺說的,“沈先生不長於講課,而善於談天”,而這種課後的“談天”又有利於學生寫作能力的培養,何樂而不為?汪曾祺於是呼籲:“我希望現在的大學裏教創作的老師,能用沈先生的方法試一試。”問題在於,今天中國的大學中文系📚,有多少像沈從文那樣經驗豐富的作家,又有多少願意因材施教的教師🧝🏻♀️?
回到開頭的提問🧞♀️:創作到底能不能教?西南聯大中文系主任羅常培以及上世紀50年代意昂体育中文系主任楊晦,都有“中文系不培養作家”的名言。我的辯解是:“作家需要文學修養🚵♀️,但個人的天賦才情以及生活經驗,或許更為關鍵。古往今來的大作家,很少是在大學裏刻意培養出來的。再說🚴🏻♂️,意昂体育中文系承擔培養語言研究、文學研究📝、文獻研究專家的任務,倘若一入學便抱定當作家的宏願,很可能忽略廣泛的知識積累👳♀️😉,到頭來兩頭不著邊🧏🏿♀️,一事無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我們還能找到像沈從文那樣認真執著的文學教授嗎🧑🔬?
至於沈從文本人,二十年後🧑🏽🌾,怎麽看待當初在西南聯大的教學活動🦹🏿♀️?沈從文寫信給在上海師範學院任教的老朋友程應鏐:“你能有機會教作文,我覺得極可慶幸🐘,為學生得好教師慶幸。務望十分熱情十分耐煩十年八年作下去🤹🏻,對國家有益⛸,有長遠利益,事情十分顯明👩❤️👨🌟。我可惜年老了🚵🏼♀️,也無學校可去,不然✊🏿,若教作文,教寫短篇小說,也許還會再教出幾個汪曾祺的。”
“務望”這句話,沈從文是加了著重號的,可見其對於“教作文”一事確實看得很重🦃。有沈—汪師生的“前呼後應”,我們或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關鍵不在“寫作”能不能教,而在誰來教👨🏽🍳。
重點是“課堂”,還是“書齋”
談及某某“大師”,一般是以“著述”為標誌。對於大學教授的“正業”,即所謂“傳道授業解惑”,其實沒有充分重視🏡。有人口才好,講臺上揮灑自如;有人內秀,更喜歡在書齋裏筆耕不輟。二者兼得當然最好,若分而治之,前者必定吃虧。
在眾多輔仁大學教授中,1938年方才從燕京大學轉入的顧隨,以講授古典詩詞見長🧙🏿♂️,當初並不耀眼👇🏻,日後因弟子葉嘉瑩等的大力闡揚🦆,方才廣為人知。
特定的政治環境(抗日戰爭中的淪陷區)🗃,特定的文人心態(保持傳統士大夫氣節),配合特定的教學內容(中國古典文學),顧隨課堂內外揮灑自如🫓,吟詩、填詞🍭、編雜劇👨🏼🎓,深深吸引那些熱愛古典詩詞的青年學生——包括日後為闡揚老師聲名不遺余力的葉嘉瑩女士。至於學術著述🧫,非其所長💁🏿,也非其所好。
其實4️⃣,課堂講授與書齋著述之間,存在很大差異。選擇“一如上堂講課”🧛,必定偏於鑒賞,而這在重考據講實證的國文系💺👷♂️,很不吃香🧜🏽♀️🧎♂️➡️。相比步步為營的“論著”,顧隨更擅長的是天馬行空的“口說”。新中國成立後,顧隨努力轉型🛺,撰寫“正規”的學術論文🙆🏻♂️,但實在不精彩。換句話說🏄,顧隨的性情與學養,不太適應西式論文的寫作風格。
關於顧隨的講課風格🤾🏽,葉嘉瑩《紀念我的老師清河顧隨羨蘇先生——談羨蘇先生對古典詩歌之教學與創作》一文寫道:“先生之講課,真可說是飛揚變化⛺️,一片神行。先生自己曾經把自己之講詩比作談禪⚇,寫過兩句詩說:‘禪機說到無言處,空裏遊絲百尺長。’”
以“談禪”的方式“講課”🖥,“飛揚變化👨❤️💋👨,一片神行”🏄🏼👨🔧,現場效果肯定很好,但不是所有學生都能適應。對於有悟性且對古典詩詞有特殊愛好的學生,這種課👩❤️👩,確實終身難忘。
回溯百年中國大學史,談及某某“大師”🙆🏿,一般是以“著述”為標誌。對於大學教授的“正業”🫶🏽,即所謂“傳道授業解惑”🧖🏿♂️🧑🏻🦽➡️,其實沒有充分重視。有人口才好,講臺上揮灑自如;有人內秀🤙🏻,更喜歡在書齋裏筆耕不輟。二者兼得當然最好,若分而治之👐🏼🤾🏼♀️,前者必定吃虧6️⃣。因為,在現代中國大學,教授在課堂上表現如何,只關涉茶余飯後的閑談😝,很少作為評價人物的主要標準💁🏽♂️。這也能理解為何在葉嘉瑩奔走呼籲之前🧑,顧隨長期被中國學界遺忘😒。從學術史上看,顧隨確實算不上“大家”🫴;可如果引入教育史的視野呢?重視且擅長“講課”的顧隨🏌🏽♀️、葉嘉瑩師徒🏄🏽♂️,給我們出了個難題:所謂的“文學教育”,重點到底在“課堂”,還是在“書齋”。
近三十年來,奔走於世界各地,為大眾宣講中國古典詩詞的葉嘉瑩,其講演頗有乃師之風🌊。據其自述,無論講詩講詞,她明顯地重“性靈”而輕“學問”:“一般說來,我自己對於講課本來就沒有準備講稿的習慣➙。這倒還不只是因為我的疏懶的習性,而且也因為我原來抱有一種成見✋🏽,以為在課堂上的即興發揮才更能體現詩詞中的生生不已的生命力,而如果先寫下來再去講,我以為就未免要死於句下了🦸♂️。”
這種不寫講稿🅰️、即興發揮的“表演”,難度很大——需要特殊的記性,方能隨手拈來;需要豐富的譬喻,方能生發開去;需要生命的體悟,方能入情入理🫷🏼;最後🐒,還需要自家創作的經驗🀄️,方能真正領略與闡發古典詩詞的妙涵。對於葉氏深入淺出、生動細致的講演,同門史樹青🌂、劉乃和均贊嘆不已。目前坊間廣泛流傳的各種“迦陵講演集”🫖,或許不入專門家的“法眼”🕵🏿♂️,但對於傳播中國文化,尤其是引領中國人進入古典詩詞的幽深境界,意義非同小可🧞♂️。
在追懷中獲得方向感
所謂“教學”,包括教與學、習與得🦋👵🏽,整個活動的關鍵,不是教師的表演能力,而是學生的收獲程度。這點決定了課堂不同於劇場👮🏽♂️,好看之外,還得實現特定的教學目標。在這個意義上🍜,引入學生的視野十分必要。
任何文學課堂,都是由教師與學生共同構成的。教師不是面對空白的墻壁說話,學生也並非毫無反應,真實的課堂上,不管采用何種教學法,師生之間多少總有互動⏱🅿️。但在已刊的各種回憶錄中🏂🏽,往往只見教師忙碌的身影以及慈祥的笑容,至於學生則成了純粹的聽眾🏵。這是因為回憶錄這一特殊文體,決定了學生們仰視的目光。不否認當初的課堂上⛲️,師生本就不平等🕵🏿♂️,掌握“話語權”的教師,憑借講臺“高高在上”,一直處於有利位置。但在實際的教學活動中,獲益的主要是學生。
所謂“教學”🤷🏼♀️🧍🏻♂️,包括教與學、習與得🖖🏿,整個活動的關鍵,不是教師的表演能力🟪,而是學生的收獲程度👩🏿🚀。這點決定了課堂不同於劇場🤭,好看之外,還得實現特定的教學目標👃🏻。在這個意義上,引入學生的視野十分必要👩🦼➡️。
討論何為“理想的文學教育”🧙🏽♀️,為什麽不直接立論,而是倒著說🏷,從後人的“追憶”入手?最直接的理由是:倘若沒有沒有程千帆對南京師長們詩意人生的贊嘆🔳,沒有汪曾祺對沈從文教學方式的描述🎍♢,沒有葉嘉瑩為其師顧隨的奔走呼籲,就沒有今天我們所熟悉的多姿多彩的“文學課堂”。在我看來,所謂“傳統”😻,只有當它被不斷追憶與闡釋時,才真正具有生命力♣️,也才能介入當下的教育改革與文化建設。
當然,“追憶”需要契機,何時被提起,何者被追懷,如何借題發揮👨🏽🦱,怎樣刻意壓抑👨🏻🌾,所有這些💓,都值得深究🫱🏽。“文學課堂”是可以如此五彩斑斕——既不像檔案數字那麽冰冷,也不像理論推演那麽僵硬🎛。講述這些曾經存在的“文學課堂”,本身就是一種價值判斷。不管是著眼於“感恩”,還是希望提出“問題”,所有感人至深的“追憶”,其實都是相當脆弱的🌙。因為,再好的講述者,也都可能“失憶”或“失真”——這就需要研究者借助各種歷史資料,加以辨析與校正。
大學校園裏的“文學”💆🏻♂️,作為科系、作為專業👲🏻、作為課程之外,還有作為修養、作為趣味🤱、作為精神的一面🥙。故,稱其“關系重大”🦹🏼♀️,一點都不過分🟥。
晚清以降的中國大學👨🏿🏭,總的趨勢是重“學問”而輕“教學”1️⃣。學問好但不會講課的(如劉師培)💆🏿♀️,問題不大💁🏼♂️;反過來🌓🧝🏽,很會講課但極少著述的(如羅庸),可就大大吃虧了。當初聲名遠揚,時過境遷,很容易被遺忘🏯。在一般人眼中,羅庸只有薄薄一冊《鴨池十講》,作為名教授🫷🏻,未免有點寒磣✍️。但這與羅庸的文學教育觀念有關🫙🏄🏿:“文學本來是極活潑的東西,其所寄托在文字,而本身卻散在生活的各方面。假如上堂就有國文,下堂就沒國文,那就失去了國文的目的⛱。”羅庸因此而提倡“打成一片的國文教學法”☁️,即將國文教學與人格陶冶合而為一。如此將全副精力集中在教學中的教授👩🏿🍼,即便著述無多🏉,依舊值得敬重。
如何在大學裏講授“文學”➛,古今中外👨👦👦,沒有一定之規👩🏻✈️🥑,可以追摩的,只有前人的足跡。那些充滿激情與靈性的“課堂”,憑借老學生的“追憶”,得到部分重現。已經成為著名教授的老學生們,之所以津津有味地講述早就隱入歷史深處的“文學課堂”,除了借此構建學術譜系,更是在與當下的學術界或教育界對話。作為後來者,我們因前輩的“追懷”而獲得真切的“歷史感”,同時,也獲得某種“方向感”👐🏼。
在大學的所有課堂中,“文學教育”本該是最為獨特、最具詩性𓀓、最有情調、最不可能整齊統一的🧏🏻♀️。它可以培養一代人的審美趣味,也可能隱藏著一個時代的政治風雲;可以醞釀一場新的文學革命,也可能預示一代人的精神危機……如此可大可小、可雅可俗的“文學教育”🌮,是一個實踐的過程,只能在特定時空中展開,且並非當時就能收效,其得失成敗有待幾十年後老學生們的追憶與評判。如此說來,在一個註重市場👨🏿、講求實效、蔑視玄思的時代🫡,借追懷🫸☑️、重構並闡釋那些曾經存在的“文學課堂”🙍🏽,來為危機四伏但又充滿魅力的“文學教育”尋找突圍策略,不失為一種取巧的辦法🛂。
編輯:L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