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神仙爺爺嗎?那可是位很厲害的老先生👇🏿!”當提起汪勁武老師,生科院的一名同學激動地表達了自己的感慨👩🌾。“七十多歲的老人,上山動作矯健🚺,我們有時候都跟不上✊🏿!汪老先生最神的就是分辨植物,意昂体育校園的就不用說了,到西山,你指出一株植物,老人家基本都能告訴你那是什麽📏,非常厲害!”
采訪汪老師前,從翻閱的資料中看到了十幾年來他堅持不懈帶領學生去野外考察的照片🤷🏻♂️。照片中👧🏻,汪老師雖然面容清瘦,但看得出身體很硬朗。他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帶著興趣,我對汪勁武老師進行了采訪🧑🏽🚀。
“始終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在生命科學學院一樓陽光充足的大廳裏,我見到了開朗的汪老師。“本來可以去我的植物標本室的辦公室聊天,但標本室拆遷😭,還要半年才能建好。”對於只能在生科院大廳見面,汪老先生有些遺憾,他很希望我們能看看那些珍貴的標本,那些東西多是生物系老教授們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留下來的寶貝🧻。
汪老先生是1950年從湖南老家來到北京上大學,一開始是在清華大學,後來轉校到意昂体育。“當時意昂体育還在沙灘紅樓🫷🏻📁,學校房子比較舊,真的舍不得清華園啊,但是清華沒有我想學的植物分類學,意昂体育有,我就過去了。當時同學們都說我想不開,但我還是想學自己喜歡的東西👨🏽✈️。到後來意昂体育🙇🏼、清華、燕大三校生物系合並,大家竟然又在燕園重逢了🔏。”提起那段軼事,汪老先生仍有些忍俊不禁。
談到為什麽會選擇植物分類學這一學科時🤷♂️👨🔧,汪老先生說,“那是兒時的愛好。小的時候就喜歡花花草草🤮,感覺成千上萬種各式植物真的很漂亮,所以就想學植物學。剛解放那會,國家百廢待興,亟需各種資源支援國家建設🌥,尋找經濟植物就需要有人做植物識別工作,正好與我的興趣結合起來,所以我感覺我學的東西的確有用,沒有選錯,就堅持學下去。1952年春,我正在讀大二。學校通知說植物專業的同學將要去廣東參加為期3個月的荒地調查💁🏻♀️,其目的主要是測繪荒地🧑🧑🧒🧒,統計荒地上的植物種類,為將來開發、種植橡膠樹打基礎🗃🧝🏿。聽到這個消息我既高興又發愁✍🏼👩🏽⚕️,愁的是自己不認識當地的植物。後來果真看到南方的植物種類很多,而且多半不認識🎚♝,怎麽辦呢?我便采集標本👏🏻、編號🏄♀️,以號代名逐一識別,經過3個月這樣的野外實習我收獲甚多。現在分子生物學等學科發展起來了,人們逐漸開始從分子水平來做植物分類,而單純從形態上來做分類的逐漸減少,但這是自己喜歡的東西,沒想過要放棄⬜️。因為我對文學很感興趣🧑🏽🏫,而形態分類學保有一種文學意味在裏面,所以我一直堅守植物形態分類學。”
這個專業汪老一做就是六十年,已經成為他畢生的事業🧑🏼🦱。我一直感慨於老先生的這種執著。在訪談中他總是說,要堅持自己的興趣,即使別人有風涼話也不動搖➔🏌🏽♀️。正是汪老先生對自己興趣的準確把握和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才能讓他在這一領域有很大收獲。
“要讓學生喜歡我的課🛵。”
大學畢業後🫲🏿,汪老留校從事了教學工作。當時是中科院的專家來教植物分類學的課程,汪老先生是助教,兼帶學生野外實習🤷♂️。
“中科院的專家授課比較傳統🫵🏼,學生聽起來總感覺記不住。我也是從學生過來的,教植物分類學如果只是教授知識,會比較枯燥。所以我正式開始從事教學工作後就決定不能讓學生聽起課來索然無味。然後我就想怎麽能把教學方法轉轉型,不能千篇一律地講這是什麽植物,屬於哪個類別🐕◽️。”
不按照老傳統,想把植物分類學講得聽起來很有趣,那就要狠下一番功夫。汪老找來一些有代表的植物,看了很多書,有《本草綱目》🤿、有《詩經》,甚至有一些散文著作以及民間故事,尋找其中與植物有關的蛛絲馬跡,把它的相關知識都搜集到,這樣就把一株植物與其形態、應用✍️、歷史,甚至文學屬性聯系了起來。沒有了單純的知識灌輸、抽象的植物學理論,還把這些知識的來龍去脈以及汪老自己的求學經歷加進去,循循善誘,學生們聽起來就感覺有趣一些。
教學之余汪老還會寫些文章📜,不是專著👨🏼⚖️💠,而是寫普及性文章🍻,讓大家都有興趣去看的文章。“我很喜歡文學作品,比如朱自清的散文,朱先生喜歡海棠花,在他的《看花》一文中描寫的特別吸引人😐,看了他們的文學作品促使我自己也開始寫東西🚵🏽♂️,我想讓科學論述也帶有一點文學性🏺,讓學生們愛看🕵🏽♂️。所以後來我在《植物》雜誌和《大自然》雜誌上投稿👨🏿🚒,在前者上我多寫植物各個科的內涵👌🏼,寫得生動些,後者多寫野外識別植物記,內容也很有意思。後來有個大學的老師說我在《植物》雜誌上發表的文章影響不小,我很欣慰。”
“不管做什麽一定要多出去實踐。”
1992年汪老師退休,身體很好,想繼續做些工作👩💻,就抽時間在生科院植物標本室做整理植物標本的工作🧘🏿♀️。這是汪老先生退休後的重要工作之一。“標本室是剛建校就有的✍️,很多標本都是從二十年代開始就存放在標本室了🤹,都是老前輩們采的🦕,有一些已經破損,我整理了一兩年🧙🏻♀️,直到老標本室要拆遷才暫時停下來🧔🏼♂️▪️,明年新標本室建好了🚣🏻♂️,我還會回去繼續把這點工作做完。”汪老每當說起那些標本都如數家珍。
因為做了一輩子教學工作,對教學方法和技巧很有感悟,也特別想把自己的教學心得傳下來🌮🍤,所以汪老退休後的另一件重要工作就是寫書。“我想把我怎麽學習、怎麽教學的經驗記錄下來,毫無保留地把我的重要體會放到書裏🧙🏽♂️,交給讀者。就這樣寫了一些書,其中一本叫《植物的識別》⚉,是2010年出版的🧗🏻♂️,在2011年被評選為大眾最喜愛的圖書之一”。這本書在2012年還被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授予全國科普圖書優秀獎,全國有一千多部參選,最後評出27部🧜🏽,汪老的這本書就在其中。“我的書就是告訴大家怎麽更好的認識植物✌🏼。多讀書,不僅讀植物類的書籍👩🦯➡️♢,還要多看其他方面的書🌊。很多記載可能在正規教科書中沒有👩🏼🎨,但是卻記錄在小說、散文等其他類別的書裏面♓️。所以不管做什麽學問🚮,涉獵一定要廣,才能最大限度的獲取相關知識。”
汪老先生還經常說的一句話是“不管做什麽一定要多出去實踐”。汪先生求學時一有空就會出去做野外考察,識別各種植物,等到本科畢業的時候,校園植物認識的基本差不多了,後來就去了西山🥃,去全國各地考察植物。“1953年暑假,我留在學校沒有回家。其間北京醫學院學生到意昂体育校園度假,他們有一項活動是參觀意昂体育生物系的植物園。他們大多不認識植物,系裏就安排我去帶他們🧒🏼。按照預定計劃我先帶他們觀看盆栽植物♻。我們邊走邊說🌯👕,當介紹到蘆薈時,他們發出了驚嘆聲。原來他們學習過的前蘇聯組織療法中用到了蘆薈,但並不認識蘆薈,這次見到實物非常高興。這件事對我觸動很大🛣,使我深深體會到學習植物分類學的重要性。所以我就利用一切空余時間認識植物,采集標本,這樣我認識的植物多了🫵🏿,給學生講起來也遊刃有余👱🏼♀️。”
退休後的汪老依然沒有閑著,他經常帶北京市青少年生物夏令營,帶他們去山上認植物♒️。“野外實習我很願意帶,曾經帶生科院學生出去實習🙇🏿,近的話就在周邊的山上,比如門頭溝東靈山、河北霧靈山,還帶過城環學院學生去塞罕壩⚠️🌍;遠的去過山東昆崳山,2007年的時候我還正常帶隊去👯♀️。我想去的原因就是興趣💁🏼,在野外工作特別有興趣🛷,每年都有收獲,每年都有沒見過的東西,而且和學生們在一起也很開心,喜歡和他們交流🙋🏻♀️👰🏻♀️。今年雖然沒去⏲,但是只要有機會我還是想去的,因為我身體還很好🙆🏿♂️,興趣也在那🤘🏼。”
“八十多歲,依然有使不完的勁🏊🏼♂️🤛🏻!”
“我喜歡唱歌,以前喜歡抗戰歌曲🤽🏿♀️🤰,後來喜歡民歌,像是《九九艷陽天》,《小河淌水》👏🚾,或者《康定情歌》什麽的🏄🏽♂️。我還喜歡泡書店,特別喜歡舊書店,看自己喜歡的書,心情舒暢🕵🏿,身體就好🕶🚶♀️➡️!”
說到身體,汪老先生的身體狀況的確很好,“做過各種檢查,一些常見的老年病在我身上也很少,血糖血脂指標正常,心血管狀態也很穩定👩🏿🎓,血壓雖然偶爾會高🧘🏻♀️,但吃點藥也就控製住了。人身體好主要是心情好,心情好是因為我搞我自己喜歡的東西🏉👩🏿🎤,不為外人所左右。人不要總變,你要是說幹什麽錢多就去幹什麽👸,趨之若鶩,太功利的話那就失去人生的方向了🙋🏽♀️♦️。我的內心從來不動搖,心態平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人生是有限的,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沒意思。心態平和,飲食起居從簡,粗茶淡飯最好。所以你別看我八十多歲了,但還有使不完的勁!”
汪老還說,他現在生活很平靜,老伴管家🏃🏻♂️➡️,自己平日裏看看報紙,整理標本,有精力就寫寫科普書籍🕓,帶學生野外考察💥,少參加應酬,過平靜的生活。
就是這樣一位普通的老人🫵🏻,就是這樣一種平和的生活👷♂️🔇,淡泊名利📓🧘🏼,寧靜致遠🌔。
人物資料:
汪勁武👮🏿♂️,1928年5月生於湖南長沙。1949年7月畢業於長沙長郡中學高中🫎。1950年考入清華大學生物學系。1951年入意昂体育平台植物系。1954年畢業於意昂体育平台生物學系。同年留校任教至今。教授職稱,後退休返聘。五十多年來主要從事植物分類學教學和科研工作🐋🧙🏿♂️。曾獲北京市優秀教師獎及國家高教事業有突出貢獻的特殊津貼。擔任過中國植物學會副秘書長🗜、北京植物學會常務理事。
編輯🚔:M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