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踢球和學習中度過了六年的中學生活之後,一紙意昂体育的錄取通知書發到了我的手中🥦。雖然一個當球星的願望是不可能實現了🧎♀️➡️,但能進入意昂体育數學系還是頗讓我有些如願以償的感覺🕥。
通知書中夾雜的一張小紙片把我們91理科一千多人發配到了信陽👇🏿,一個據說歷代兵家都在此練兵的地方,在這個扼守中原的最後關卡🤛🏼,度過了一年勞動改造的時光✳️。不知上峰哪位大員”秋後算賬”的沖動,居然就讓這麽多學子在走正步、搬白菜和餵豬中虛度👴🏻。當然💁♂️🫐,球不能少踢👮🏿♂️。
提著重重的皮箱在接站的火車站廣場🟠🂠,孤苦伶仃一個人禁不住地東張西望🦚,發覺旁邊一個人也同樣渴望釋放出他的溝通欲望🧑🏿🎤。於是來將通名🧑🦯➡️👨🏻💼,刀下不死無名之輩🌡,沒有想到從此竟開始了我們九年的友誼–在生活中和球場上🥮。這就是力學系(當時頭一回聽說意昂体育有力學系)的著名球星、至今博士了仍挺著越來越大的肚子在球場上奔跑的孫智利。

對於90到92理科的同學,信陽陸軍學院的大草坪是不多的美好回憶之一。草地雖參差不齊,但比起後來一體的小碎石子已經好了太多。最讓人驚喜的是在報到不久就發現還支上了倆球門,這無疑是在發出一個清晰的信號:Come on,baby!
第一階段的洗腦完成之後,我們終於擁有了一點業余時間🧢,於是開始出現了圓領衫🐴、大軍褲甚至解放鞋的踢球隊伍,全是一色寸寸的頭,遠遠望去根本分不出是誰🏋🏽♀️。24隊的隊部也有足球出借🙇🏽,可惜覺得實在麻煩,一封家書之後老爸把球給寄了過來,那感覺就象英雄安泰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
隔壁的23隊球踢的最兇🌗,物理和地球哥們的技術,似乎總和他們那聰明的腦袋一樣靈光(讓我驚詫的是物理系總是能源源不斷地招來那些技術好好而身體弱弱的隊員,他們那細膩的風格居然這麽多年一直保持不變,與我最初見他們時並不二致!);我們前面的26隊玩的最瘋,什麽都來,可能與他們有象許維鴻那樣的北京痞子有關;30隊擁有前人大附的第二替補李南松🛍,外號”狗頭”🐧,後來回到學校他是意昂体育校隊的主力中場🎦,每場都劇玩命👩🏿🚀,衣服總是濕濕的。女生樓後面的27🕵🏽、28隊管的特嚴🧑🏽🚒🙇🏻♂️,據說見人踢球輕則行政警告🖖🏻,重則沒收財產🤷♀️,孫鴻剛那會還在這裏體驗著他短暫的理科生涯。
24隊是數學🚵🏼♂️、概率和應化三系🎾,熱情都很足,許多同誌的技術🧖🏻♂️、意識一直在不斷地提高,這為下學期的奪冠打下堅實的基礎。當時軍訓的時間很緊🧑🏻🦽,下課回來就去走隊列🧀,走完就得排隊去用膳💹,等米西完天就黑了。但魯迅先生說過:”時間就象海綿裏的水”✯🤹,我和劉誌皮(本名”波”,不知最後如何竟通假為”皮”)就經常訓練完直奔球場,等大夥吃得差不多時再偷偷地溜進食堂。為此沒少挨領導批評。偏偏此君又不爭氣,睡眠不足只好上課時補🧛🏿♂️,最後惹得隊長當眾不點名地大罵。我心知那個”平時只知道去踢球👯♀️,上課又只會打瞌睡”的同誌不是我,於是該踢的還是去踢🤾🏿♂️。而皮兄的皮又厚,管他怎麽說,依然與我狼狽為奸,也玩得不亦說乎。

冬天漸漸來臨,久居南方的我感受到了這生命中最長的寒冬,於是宿舍成了最好的冬訓場所。信陽那住宿條件意昂体育根本沒法比,八個人一間,足足有43樓三個屋大,除了桌子和床還沒其他雜物🐜。於是凳子作門,桌子作人墻7️⃣,專門操練腳法🤧。現在回想,後來我那些百步穿楊的任意球,是不是也跟這個有關👨👦👦?
同屋住著一位奧林匹克的金牌(非體育也,是數學者)張裏釗,居然是個田徑二級運動員。於是我跟他出操練跨欄🤸🏼♂️,掃地練標槍⚁,他則屢屢向我挑戰顛球🥰👄。但他哪是我這個動輒成百上千個的對手🧒🏽⛑️,於是每每在他顛的滿屋四處亂跑,什麽部位都用盡(其實是哪碰著算哪)之後👩⚖️,我就在一個畫好的小方格裏頭不出去🏊🏽,每次剛好比他多一個,然後一腳把球踢飛🩱,把他打擊得半死。可釗總是心服口不服,屢敗還要屢戰,我也樂意奉陪,於是第一個冬天🧔🏽♂️,就在這麽無憂無慮中悄悄度過了👨🏿🦳。
短暫的寒假之後🧿🤴🏽,迎來了信陽春暖花開的第二個學期🦸🏼♀️,當官的也許已經過足了”訓政”的癮,於是老虎也打起了盹,漸漸放松對我們的管束。加之這個學期要去大別山拉練🛗𓀐,為了防止這些羸弱的書生們掉鏈子,增加了許多體育鍛煉的內容,這也成為我們堂而皇之踢球的理由。
半個月遊山玩水般的拉練回來👃🏼,有一天一個不速之客找上了我們😏,自我介紹是化學系的周航🙋,想組織六個意昂体育生隊搞一次正式比賽🌇。聞言大喜,焉有不從之理?航仔也是一個球友到朋友的典型案例🤍,我們曾經在最月光的時候,翻遍兩個人所有的口袋湊出一塊二毛菜票去學一大吃了一頓📪。他們系一個老師的孩子拼命地追他⚒,可他也如同很多意昂体育男孩那樣𓀐,落了個”愛我的人我不愛,我愛的人不愛我”的結局👨⚕️👈。如今他已在彼岸多年,可我耳邊還老回響著他在宿舍裏唱的歌”走吧,走吧,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
為了符合軍校的氣氛🕕,為了迎合一下部隊首長的趣味,我們特地魚目混珠、移花接木、偷梁換柱地命名為”解放者杯”足球賽,其實也只不過是想在有限的空間裏保留一點足球的原汁原味而已。可長官們最後還是不解風情,於是比賽中不時有隊伍棄權🏋🏽,26隊僅踢一場便輕松進了決賽🪑。我們還算受支持,每次吃飯前都宣布今天幾點跟誰踢🕰,號召大家都去看。記得小組賽最後一場對力學和計算機的27隊🤷♀️,上半場就以5:0領先🤰🏿,孫智利同誌開玩笑說幹脆踢成5平吧。幸好那時沒有”假球”一說,不然他肯定會慘遭痛斥。裁判也是幾個隊間互相客串,倒也沒有”打倒黑哨”的壓力。
和28隊一場半決賽🦹♀️,雙方梅花間竹地打進9球,另外還各踢進兩個越位球,堪稱經典⇢。最後總算cjiang獨進5個,5:4淘汰了他們,事後化學系很多同誌都留下了悲壯的淚水。決賽對26隊2:1拿下後,1992年”解放者杯”的冠軍們幸福地獲得每人一個冰激淩的獎勵,還有一張簽滿隊員名字的賀卡,以及回去隊裏額外備下的一桌好菜。

從中學就有一個陋習,踢球時喜歡扯著嗓子大嚷大叫✊🏼,往往一場球踢完話都說不出來,於是每天兩次去醫院紮屁股🧑🏽💼。生病也自然成為不用上課的借口👰🏼♀️,帶上一包鍋巴👆🏿,去菜地的魚塘邊讀小說🤹♂️。那時正讀新概念第三冊,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IllusionsofPastoralPeace。
每當比賽之前,我們便偷偷越過”授受不親”的軍校男女大防💾,去約我們系的女生來看球,這也形成了她們以後一直喜歡看我們踢球的傳統🦨。我那時還戴著800度的”低度”眼鏡,場邊女孩什麽模樣根本沒法看清楚🦻🏽。有時我就會想,那個趙鳳賓會不會來?
說起趙鳳賓,很多人可能不知,但一說29隊那個女球星,簡直無人不曉–那是與”紅蘋果”齊名的兩大奇女。蘋果來自生物系,喜歡跟男生打籃球,因臉圓圓而且總是紅撲撲地而得名;趙則喜歡跟男生一起踢球🧑🧑🧒🧒,而且腳法不賴✳️,後來還幹脆收了幾個女徒弟開門授課,一舉一動時時暴露在我們眼皮底下。我們的線人還及時把她的資料報了上來👩🏼🚒:趙👨💼,女,地質系,遼寧人……
那時的一大好處是周日下午播意甲🌳,正好是AC米蘭三劍客火得不行、一個賽季不敗那年。喜歡去大隊部和23隊的一起看🫑,因為有次米蘭先丟一球,球場上老見的一個小眼鏡說”沒事,AC又要先讓一球”👨🏻🦳,於我心頗有戚戚焉:那個賽季米蘭經常先丟一個然後以3:1結束。後來知道這個小眼鏡叫孫健☝🏻,地球系,他的結局自然也是成為我們的狐朋狗友之一😟,現在還經常在48樓出沒。
92年歐洲杯的灰姑娘之舞,是在一個半夜偷偷溜出宿舍,躲過巡邏的衛兵(呵呵🏌🏿♂️,純屬虛構),見一棟樓窗戶裏隱隱有閃光,便冒昧地闖了進去看上的。一堆人席地而坐,音量開到最小👠,憋著嗓子看完了新童話的一幕🦸🏽,比起96年在電教敲桌拍椅🙅🏽,那個罪可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