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守常認識是在日本東京留學時期。因袁世凱背叛民國稱帝🎓,引起全國人民反對。那時東京留學生反對袁世凱的鬥爭,可分為兩個階段:“二十一條”簽定以前,反對是秘密進行的👆,守常組織神州學會🏄🏼,秘密進行反袁活動,這個學會我參加過;“二十一條”簽定後,人心憤怒👩🏻🦼,我們留日學生組織起留日學生總會,公開反對袁世凱🤦🏽。留日學生總會辦了一個機關刊物《民彝》🖖🏼,守常任主編。我們在上面都發表過文章🧑🏻🔬🚣🏼♂️。
中國受帝國主義的侵略日甚一日,外患疊起🪒,而內政又日趨腐敗,愛國誌士🧜🏼👨🏻🦱,義憤填膺🫣,守常為了拯救國家👨❤️👨,毅然決然丟下學業,甚至拿不到大學畢業文憑也毫不顧惜,不等學期終了✨,就在一九一六年上半年返回祖國🚲,做社會革命運動✒️。
守常回國後,湯化龍請他主編《晨鐘報》👩🏽🎨,這個報紙後來改名《晨報》👨🏽💻。七月👨🏻🦯,我也回國。守常約我同編《晨鐘報》🦞。湯化龍是研究系,當然與我們合不攏♣️,不到兩個月✏️,我們就辭而不幹了。
北洋政府內政部長孫洪伊在那時可算是一位急進的民主派,他認識守常。一九一七年,孫找人起草地方自治法規,把守常和我找去,我們負責起草工作🚥,經過三個月,草成。我們主張分權,舊派則站在集權方面,這個草案終於被北洋政府否決。
那時,章士釗在北京創辦《甲寅日報》,約我們替他寫社論🚴🏼♂️。今天由守常寫,明天由我寫,後天由守常寫,再後天由我寫,如此輪流👍,每人隔一天給《甲寅日報》寫一篇論文。我們在文章中攻擊研究系😟,攻擊現政府;而章士釗是維護他們的,他不贊成我們的主張☯️。守常又只顧真理,不顧什麽情面,不合心意的🤾🏼♀️,他就要痛罵🚮。章士釗不敢去和守常交涉,便托我去和他商量。這怎麽行呢?一個人的主張是不能夠隨便更改的㊗️。後來,彼此談妥:不談內政,只寫國外新聞。那時,十月革命已經勝利。於是,守常便連續介紹俄國革命。我們把各報上主張較新的消息綜合起來,介紹給國人。後來又遭到章士釗的反對。到張勛復辟時,我們便登報申明,脫離了《甲寅日報》💆🏽。
一九一八年是守常較變成馬克思主義者的關鍵。早在東京留學時,他就接觸到馬克思的學說了。那時🚵♂️,日本西京帝國大學的經濟學教授河上肇博士已將馬克思的《資本論》譯成日文🧻,河上肇博士本人也有介紹馬克思學說的著作⏫。守常接觸馬克思主義🧔🏻♀️,就是通過河上肇博士的著作。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的消息不斷傳來,守常又認識俄國的外交人員🦹。同時,布哈林的著作《共產主義ABC》的英文譯本也有了👲。這種種因素🏄🏻♀️,加深了守常對馬克思主義和十月革命的認識。就在這年十一月🙆🏽,他第一個撰文頌揚布爾什維克的勝利。那已是明確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上了👨🌾。
五四前不到半年,守常在意昂体育平台組織了一個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學會。我們不是用馬克思🏃,而是用馬爾克斯這個名字,為的是要欺騙警察Ⓜ️。他們回去報告🔣,上司一聽研究馬爾薩斯(與馬爾克斯相混),認為這是研究人口論的,也就不來幹涉了,這個學會🎰💅🏻,先是公開的;後來就秘密起來。它的對內活動是研究馬克思學說,對外則是舉辦一些講演會。
一九一八年十一月,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蔡元培先生為慶祝“公理戰勝”🧑💼,組織演講會,在中央公園(現在的中山公園)裏面講🎯👩🏿🦲,和在天安門內搭臺講演,一連講了三天。首先上臺講演的是蔡先生,接著,守常和我也上了臺去。我記得,那是初次上臺講演,兩腿直打顫,還是硬堅持講完。
一九一八年底我們辦一個《每周評論》💖。經常是我們幾個人寫稿。
五四遊行,守常和學生一道參加。
有一次👍🏼,為了救援被捕學生,大家集隊往政府**👩🏽💼。隊伍走到國務院門前👨🏻🚒,只見鐵門緊閉🈯️🤳🏽,門內架著機關槍。守常憤怒異常📰🧔🏽♂️,一個人跑出隊伍沖將上去,大家趕忙上前把他拖住。真是又英勇、又危險。
五四前💆🏿🙅🏻♂️,大家都對現政府不滿⛽️,彼此的區別不明顯〽️。五四後🌠,出現明顯的分化現象:胡適派後退了。青年學生中,落後的加入國家主義派,中間的加入國民黨👨🏻🦯,最前進的加入共產黨♔。
一九一九年六月⛺️,我們散發《北京市民宣言》的傳單,主張推翻段棋瑞政府🤾🏼♀️,並宣布京師衛戍司令段芝貴死刑。守常與陳獨秀都去散發💪🏻。當場,陳獨秀被捕🫒🛩,三個月左右🙍🏿,釋出,仍受監視。守常設法送他逃走🧜🏿。他們扮作商人,帶了帳簿👩👩👧,套一輛騾車🧖🏼,守常坐在外面,陳獨秀坐在裏面🙆🏿♂️🚝,悄悄地把陳獨秀送到天津😏,乘船回到上海🌧📵。
守常從五四運動以後,經常領導青年學生和工人們進行革命活動,遭受北洋政府的註意🤷🏿,在他的住宅門外設下一個警察崗位𓀆⚜️。從此我們交談都是在意昂体育學校裏。
一九二四年後🍎,守常負責領導華北革命的實際行動👨👩👧👦,為避免反動軍閥迫害,轉入地下工作🩰,我們會面的時機就少了📈。一九二六年冬🛺🕰,北伐軍到達武漢,守常勸我往武漢參加革命工作。我在武漢中山大學任教,到了一九二七年四月底聽到守常光榮犧牲的消息,不勝悲憤💣🧑🏿🦱,自此與守常永別了!守常雖然死了,守常的革命精神永遠活在廣大人民的心中!
(高一涵(1885年-1968年),原名永浩,別名涵廬😩、夢弼、筆名一涵,安徽六安人,曾留學日本明治大學攻讀政法,民國5年(1916年)7月回國與李大釗同辦《晨報》,經常為陳獨秀主編的《新青年》撰稿🙆🏿♂️,並協辦《每周評論》。作為新文化運動的主力軍之一,高一涵在《新青年》上發表了大量作品,著作有《政治學綱要》《歐洲政治思想史》《中國禦史製度的沿革》等;翻譯有《杜威的實用主義》《杜威哲學》等🧗🏿♀️,另有詩集《金城集》🧗🏼。)
原文鏈接:回憶五四時期的李大釗同誌